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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1 / 2)





  等把人拉开,又把躺在地上那个送去了医院。一行不大的少年从旁人口中七凑八凑了解清楚来龙去脉,才不得不感慨一句:祸从口出啊祸从口出。

  这事儿怎么着也不能算小,对方在icu住了好几天,家里也不是说不上话的。家长动不了虞沉,就只能转个弯逼学校。

  虞晔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怎么说也是自家理亏,虽然是对方犯贱在先。何况现在舆论压力能压死人,死去的人如何先不管,活着的人毕竟还要继续生活。因此也用不着学校为难,主动办了转学,费了不小功夫。

  转学对虞沉而言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他无法解释那一天为什么会选择在她身边落座,更无法解释一向冷漠的他为什么会因为一个陌生人多管闲事。

  兴许凡事讲眼缘,她不过是在恰当的时间了对上了他的眼缘。

  再之后的事情简直就是顺理成章,当你遇上一个对的人,任何事情都会无师自通。

  学着去关心,学着去呵护,学着去爱人。

  那时他偶然在网上看到一句话:我之前没有爱过别人,你是第一个,我怕我做的不够好,让你觉得爱情不过如此。

  怔然触动,他此后更加努力,自此有了思念,有了牵挂,怕她失望,怕她觉得他给的爱情不过如此。

  茫茫人海,短短人生八十年。冷漠良多,温暖才更显珍贵。他要有多不容易才能遇到这个人?心甘情愿的为之不断付出,不求回报。

  当你对这个世界重新燃起热情和希望,你才会发现这是一种多美妙的体验,而所有的一切,只因为她。

  虞沉心中有很深的阴暗面,他偏执,占有欲强。他不喜欢她为别的事情分心,不喜欢她交新的朋友,甚至痛恨她为养母忧思流泪。有时也会想,她只需要有他一个人就够了啊,他会给她一切……

  可是这面阴暗又积极地向往阳光。

  凡此种种,到头来他发现自己最恨的还是她脸上没有笑容。

  因此他帮她交朋友,带她做想做的事,不计代价的给陈欣怡治病。

  尽管这代价令他错失了她的四年,他从未后悔。

  虞沉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没有别人,没有波澜。他会走在前面,解决好一切。

  但可能幸福的通病就是这样,容易令人得意忘形。

  很多年前他曾听过自己父亲的故事,那时男人还年轻,还没有现如今风流的个性。大学期间遇到了谈婚论嫁的女友,已经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虞晔也年轻过,也有过不计后果冲动的时候。

  然而得到了什么后果?

  女生被迫打胎远走他乡,家里也被毁的差不多。

  他父亲被勒令在毕业之初结婚,对象正是他的母亲。婚后三年有了他,守着没有爱情甚至没有感情的家庭过了十几年。

  所以有时他甚至能在一些方面上理解虞晔,不爱就是不爱,逼不得。

  虞晔深知他继续沦陷的后果是如何,旁敲侧击的提醒过几次。

  也就是在这里,他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挫败。面对压力面前强权,为了自己誓死要保护的东西,不得不妥协。

  说到底是低估了自己祖父。因为父亲早年的事情,不能容忍在孙子身上重蹈覆辙。

  他早该知道,一个年轻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怎么会轻易信了一个小孩子的话?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不过像个逗趣之人一样,作壁上观看着他挣扎折腾。

  出国前,虞晔送了他一句话: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好的男人只能算懦夫。

  去机场那天,只有父亲的特助徐志送行,他拍着他的肩膀,说的话意味深长,也算是对虞晔赠言的一种变相解读:

  “钱权两样缺一不可,想要做些事,总得自己有本事,不是吗?”

  ……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四年是怎么过去的。

  一个人的时候,思念就像毒、药,鲸吞蚕食折磨意志。

  疯狂的想见她,疯狂的想听到她的声音,疯狂的想要抱她抱在怀里。他什么都不管了,只要她就好……

  但人生在世,离不开迫不得已四个字。

  想方设法避开祖父的眼线,想方设法发送一封仅仅几个字的邮件。无数次不成眠的夜晚,想念到崩溃……

  他学会喝酒,学会一个人大醉一场。学会隐忍,学会收敛锋芒。学会把自己当做机器,没日没夜的学习工作,逼迫自己快速成长。四年里没有一次回国,只怕自己哪怕离她近一点都会忍不住。

  master答辩的最后阶段,国内接二连三传来消息,祖父病危,招他回国。虞沉飞速的处理完所有事物,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去到医院。

  那时候祖父的精神已经很不好了,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吸着氧气罩。那个叱咤商场多年,手段雷厉风行的成功商人,此刻虚弱的躺在病床,脸色比墙壁都苍白。

  可以看出最后的这段时间他受了不少罪,一次次的化疗不止折磨身体,更在折磨精神。颧骨不正常的凸起,眼窝深陷,树皮一般干瘪的皮肤下能看到细细的血管,气若游丝。若非氧气罩里薄薄的一层雾面,当真和死了一样平静。

  他在医院衣不解带守了整个下午,傍晚时分,老人睁开了眼。

  脸颊些微红润,人也显得精神了不少。

  见到唯一的孙子坐在床边也不意外,只是唇角带着笑:“阿沉,你回来了?”

  他点头,喉间说不出的憋闷。

  老人摸索着,紧紧握住他的手,那力道哪有病人的虚弱?周边皮肤都被捏的泛了白。有几分相似的黑眸精光满满。

  半晌才说:“……你啊,比你父亲要强上许多,我对你,一点都不担心。”

  虞晔站在门边,脸上有些憔悴,没有说话。

  他还是死死握着虞沉的手,因为把控不了力道而发抖,抿着唇,盯着孙子的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