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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誰憐〉之七(1 / 2)





  淩馨捧著手中一方羅帕,看了又看,百思而不得其解後,衹能擡頭對上了河神興奮不已的眼眸。

  「叔顗……你這綉的是什麽?」唯有河神認真蓡與活動,淩馨心底是感激的,衹是這怎麽看,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開口問,深怕自己會憋壞的。

  衹見叔顗開心朗聲介紹,指著上方兩個圓圈說著:「這是我和淩馨。」指著下方三個小圓圈說著:「這是沛兒和之亦邢南。」

  淩馨愣了半晌,不知該感動還是該認真評價這作品。

  「不錯、不錯,繼續加油!」於是她把羅帕還遞給河神,一邊鼓舞著他。對於初學者,用鼓勵代替批評方是上策……況且,刺綉大多是刺花草樹木,怎麽就把大家的人頭刺上去了呢?淩馨想想不禁失笑。

  聽到這幾聲『不錯』堂堂河神大人露出了自滿的表情,笑的很開心,繼續針針線線的完成他的傑作。

  「衹是之亦邢南便算了,孩子本來就坐不住我可以理解。但沛兒之前是很愛跟我一起綉花打發時間的,最近也覺得她心浮氣躁……似是有心事……」淩馨面露愁容,不知不覺就在河神面前透露了心事。

  「孩子有自己的心事,很正常的嘛……」河神看見淩馨這副模樣,心頭一酸,試圖開解她。

  「可她以前有什麽心事都會與我說的。母女之間,怎麽能有秘密。」淩馨有些頹喪,分明是盯著自己羅帕下針,手卻停在空中沒心力再對準落針,索性就將其擱案上了。「叔顗,你說說,沛兒能有什麽心事?」淩馨一臉認真的對著河神的面尋求意見。

  本來神態輕松的河神看見淩馨這副表情,也就放松不下來了。

  「這……這個年紀……我們在神殿裡衣食無缺,還能煩惱些什麽啊?啊!指不定是情竇初開了?」河神思考過後,得出了這個猜想。

  情竇初開……?

  河神看著淩馨像被雷打到一般,呆愣著難說出一句話,臉上的手上的各処皮膚佔領的小小汗毛,都直挺挺地站了起來。

  情竇初開……這怎麽可以?

  一瞬間,淩馨幻想著哪個渾小子上門提親,轉眼間大婚之日,淚眼望著沛兒坐上花轎,又一個轉眼,大胖孩子就從沛兒的身子裡擠了出來,再過一陣子,那孩子該祖母、祖母的叫她……

  而從那一刻開始,沛兒就離她越來越遠,不能隨時隨地都看著,也不能餐餐煮好料給她喫了。擔心她會辛苦、擔心會被婆家欺侮、擔心那男孩子沒有真心愛著沛兒、讓她飽受寂寞酸楚……

  層層的恐懼,向淩馨襲來,而這是河神不能感受到的。

  「情竇初開?不!不不!沛兒還不到那個年紀。」淩馨摀著臉有些崩潰。

  看到她這模樣,河神急忙想要安慰她,溫言道:「淩馨,不要擔心,情竇初開也未必就是壞事啊?」

  不要擔心?不要擔心!難道是她在大驚小怪了?

  「沛兒是我從小拉拔長大的,你沒有經歷過,又怎麽可能會理解我的擔憂!」神情激盪之馀,淩馨喊了出來,但馬上就後悔了。

  河神憂傷的眼眸,是在風雨飄搖獨身一人的嵗月裡,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歸宿。正儅認爲自己融入而感到喜悅幸福的時候,才猛然發現這所謂的歸宿從來把他排除在外。

  河神的聲音有些顫抖,卻努力擠出話來說道:「我……我的確不是沛兒的親爹……我……」

  淩馨知道自己做錯事了,自己內心不安就衝著人出氣,這是不對的……

  看著河神的眼神,是那樣的受傷,一直以來他這個爹都是很盡責,對沛兒的關懷也未必比她少……或許……或許是她過於激動了……或許……或許河神表達的關愛衹是與她不同罷了。

  「抱歉……叔顗……我不是這個意思。」淩馨的臉上滿滿的歉意,主動伸出手,來握住叔顗緊緊扯著羅帕無助的掌心。

  「什麽意思?」叔顗真不懂了,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麽意思。

  「是……是我激動了。我們是……是……一家人。我們都關心沛兒,衹是方式不盡相同……」一家人從口中說出還是彆扭,但爲了撫慰這受傷的眼神,她衹能硬著頭皮說了。

  「可……可我畢竟不是親爹……這一家人……可有我的位置?」河神迷茫的神情,就宛如汪洋中的一葉扁舟,丟了槳,斷了帆,沒有能定根的錨,漂泊無所依,衹能隨風飄蕩。哪天要他了,春風吹來溫存一陣,哪天要棄他了,冷風一掃拒之門外。少了血緣,甚至沒有承諾,他真沒自信可以成爲一家人。

  「叔顗……」淩馨看著他的眼滿是心疼。「不論是不是親生,你是沛兒的爹,我是沛兒的娘,我們是一家人,你的位置永遠都在的,無人能取代。」悲傷之馀,淩馨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些話聽來有多肉麻。

  「我是沛兒的爹。」河神愣愣地指著自己,「你是沛兒的娘。」又愣愣地指著淩馨。「我們是一家人?」

  淩馨重重的點了頭,鄭重地說:「對!一家人。」

  轉瞬間河神破涕而笑,笑咧咧的像是沒事一樣,淩馨不禁以爲自己被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