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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序杀局:玄甲卫第49节(1 / 2)





  “大家别急,老奴这就让人再去催催。”赵德全说着,赶紧又回头点了一名宦官……

  宫中甬道,长孙无忌与一名眉清目秀的华服少年匆匆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宦官宫女。

  这个少年就是李世民的第九子,也是嫡三子李治,时年十五岁,小名雉奴。李治时封晋王,遥领并州都督,因年龄尚小,并未就藩,也未开府,至今仍居宫内。他半个时辰前便接到了父皇的传诏,但长孙无忌却一直拉着他叮嘱个没完,所以就来迟了。

  “雉奴,千万记住,待会儿不管你父皇说什么都不能顶嘴,就算骂你你也得受着。”长孙无忌道,“还有,你那几个皇兄挨骂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听着就好,只需在关键时刻说几句圆场的话,让你父皇听着顺耳,让几个皇兄下得来台即可。”

  李治不禁笑道:“舅父,你这几句车轱辘话都来来回回说一上午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长孙无忌是李承乾、李泰、李治三人的亲舅舅,但他跟两个大外甥一向少有往来,却对李治情有独钟,从小就疼爱他,待李治稍长更是成了他不挂名的师傅,时刻在他身边教导指点。表面看来,长孙无忌独独钟爱李治,似乎只是出于缘分——反正就是看着顺眼,彼此投缘,没什么道理好讲。不过,明眼人其实看得出来,长孙无忌不喜太子和魏王的真正原因,是这两个皇子都已成年,生活阅历和政治经验相对丰富,性格早已成熟,且拥有各自的政治班底,长孙无忌难以掌控他们。反之,李治年龄尚幼,性格又较为柔弱,相比太子和魏王要容易掌控得多,因此长孙无忌自然会把宝押在他身上。换言之,若能帮李治在这场夺嫡之争中胜出,长孙无忌不仅后半生富贵无忧,而且不难在日后一手掌控朝政大权。

  这回,东宫爆出娈童丑闻,李世民雷霆大怒,索性把太子、魏王、晋王、吴王四个皇子都叫了来,准备通通训一训。长孙无忌担心李治不知应对,便专程入宫一番叮咛。

  李治知道,其他三个皇兄或多或少都有问题,但他自己从小就是个孝顺柔弱的乖乖儿,却也被父皇点了名,不禁颇为纳闷。此刻,李治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长孙无忌一笑:“这是好事!此次能被点到名的,都是圣上平时最宠爱的,换句话说,假如太子被废,新太子便在你和魏王、吴王三人之中了。”

  李治闻言,若有所思:“就算大哥被废了,也该是三哥四哥,怎么也轮不到我吧?”

  长孙无忌意味深长地一笑:“这可未必。依我看,你胜出的机会,反而比魏王和吴王更大!”

  李治想着什么,正待再问,便见甘露殿的一个宦官迎面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喊着:“大家有旨,命晋王赶紧上殿觐见!”

  一串血点飞溅而出,又一个黑衣人倒在了萧君默的刀下。

  一番拼杀,已经有十来个黑衣人倒在了血泊之中,萧君默身上也已多处见血,虽然都没伤着要害,但血流了不少,把整件白色袍衫都染红了。

  剩下的二十来个黑衣人仍旧把萧君默团团围着,攻势越来越猛。

  萧君默已然有些体力不支,慢慢退到坟墓边,利用坟墓作为唯一的屏障与对方周旋,明显处于防御态势,只能不时攻一两招。

  杨秉均一直站在五丈开外冷眼旁观,此刻发现时机成熟,遂高举横刀,冲过去加入了战团。

  雨越下越大,血水混着雨水在萧君默的身上流淌。

  周遭一片雨雾苍茫,偌大的白鹿原上杳无人踪,连天上的飞鸟都已躲到树林中避雨。

  看来今天要命丧此处了!

  萧君默又奋力砍杀了一名黑衣人,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甘露殿内,李承乾仍旧跪在地上,李泰和李治一左一右站在两旁。

  李世民端坐御榻,瞟了眼殿外的雨幕,沉声道:“吴王可能被雨耽搁了,就不等他了,咱们先开始吧。”

  李承乾面无表情。李泰和李治同时躬身一拜:“儿臣谨听父皇教诲!”

  李世民盯着李承乾:“承乾,此事因你而起,你自己说说经过吧。”

  “其实此事也很简单。”李承乾似乎早就想好了,不假思索道,“儿臣喜欢一个太常乐人,可他是一名男子,其父多年前因酒后乱言被砍了脑袋,就这样子。”

  李泰和李治下意识对视了一眼。李治面目沉静,李泰则暗含笑意。

  李世民大声冷笑:“听你这么说,就好像你什么错都没有,都是朕小题大做、无事生非喽?”

  “儿臣没有这么说。”李承乾梗着脖子道。

  “你宠幸娈童,败坏朝纲,此罪一;结交逆臣之子,还想为逆臣翻案,此罪二;目无君父,妄言宫闱秘事,此罪三;明知故犯,执迷不悟,妄图送走娈童遮掩罪行,此罪四;现在还毫无悔意,公然顶撞朕,此罪五!李承乾,倘若朕数罪并罚,你说你的太子之位还能保得住吗?”

  “太子乃父皇册封,父皇自然可以随时拿回去,儿臣毫无怨言。”

  赵德全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暗暗叹气。

  “好啊!还颇有一副敢作敢当的样子嘛!”李世民哂笑道,“那朕要是说你罪同谋反,你是不是敢把脑袋也交出来啊?”

  “儿臣的命也是父皇给的,父皇自然也可以拿回去。”李承乾依然毫无惧色。

  李泰忍不住暗笑。

  李世民忽然斜了李泰一眼:“青雀,你不必在一旁幸灾乐祸,你自己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李泰一怔,嗫嚅道:“父皇,儿臣……儿臣有什么事?”

  “你跟一帮权贵子弟成天泡在平康坊的青楼里,纵情声色,挥金如土,你以为朕都不知道吗?”

  李泰一惊,慌忙跪下,不敢回话。

  李治一看两个兄长都跪着,就他一个人站着似乎有点突兀,想了想,也跟着跪了下去。

  李世民把目光转到李治身上:“雉奴,你是不是也犯了什么错,所以朕还没问话你就跪了?”

  李治想了想:“回父皇,古人说兄友弟恭,儿臣虽然没犯什么错,但两位皇兄既然都跪着,儿臣自然也有义务陪跪,所以……所以儿臣就跪下了。”

  李世民有些忍俊不禁,和赵德全交换了一下眼色,强行忍住了笑。

  不料,李承乾却在这时笑出了声。

  “承乾,你还敢笑?”李世民再次板起面孔,“你是不是以为他们都跪下了,你就没事了?”

  “儿臣当然不敢这么认为。”

  “那你笑什么?”

  “儿臣笑的是‘陪跪’一词着实新鲜,也笑儿臣三兄弟,虽然都是父皇母后所生,却有人聪明得那么可恨,有人老实得如此可爱。”

  李世民听出了弦外之音,顿时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