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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1 / 2)





  墨熄止住他:“你干什么?”

  “拿去洗了呀。”

  墨熄气噎于胸,咬牙道:“顾茫拿来当暖帘用的被子,你觉得我还会要吗?去库房重新拿一床新的!”

  李微旋即应了声,颠颠地跑远。

  墨熄立在原地,看了看李微的背影,又看了看顾茫和狗消失的地方,最后转头瞪着顾茫留下的“狗窝”,他抬手去揉着自己突突抽疼的后颈,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戾气都要在这几天发泄殆尽了。

  妈的,还不如回去戍边呢,照这样烦下去他大概能成佛!

  然而羲和君墨帅大概还是太年轻了,他这人爱干脆不爱啰嗦,喜怒爱憎都写在脸上,而朝野不比军中,在这里铁血丹心都像潮水一样散去,而逆流而上的,是勾心弄权,是尔虞我诈。回帝都之后的“烦”,显然才刚刚开始。

  这不,没几天,一轮新的破事又来了。

  有几位平素里胆小如鼠的老贵族,寻思着羲和君公务繁忙,不可能成天看着顾茫这狗贼,万一这狗贼又被诸如李清浅之流利用,或者心怀异数,那实在是太过危险了。所以那几位老贵族联名上书,请奏君上,还是希望把人关押回阴牢。

  墨熄冷然道:“他在阴牢里,李清浅不是一样有办法让他越狱而出?”

  “那是因为守备不严,若是再加警戒,必能——”

  “必能什么啊?”君上打断道,“孤已经答允了羲和君的事,轻易便废,那孤成了什么人了。”

  但那几位老头吹胡子瞪眼不依不饶,又是一番哭天抢地的哭诉,君上嫌烦,暴躁道:“行行行,烦死啦!那要不折个中。羲和君,改天你领着顾茫,去打个奴籍烙印,以免罪臣逃脱。也算给他们宽宽心。”

  听到奴籍烙印,墨熄心里咯噔一声,抬眼看向王座上的那个男人。

  君上略挑起眉:“怎么?羲和君是有什么话想说么?”

  “……没有。”

  墨熄沉声应了,闭了闭眼睛。

  所谓打奴籍烙印,就是上锁奴环。

  按照重华的规矩,无论是给奴隶上环,还是去环,都要经过君上的允准,并且由炼器师操作。所以当年慕容怜给顾茫私自上环,其实是违制的。后来顾茫立了大功,老君上降旨除去他的奴籍,脖子上的锁奴环自然也一并除落,慕容怜为此还挨了老君上好一顿臭骂。

  那一天,是墨熄陪着顾茫去炼器师那里摘的颈链。

  他由衷地替他师哥感到高兴,他想他师哥那么好,这一辈子都应该是自由的。

  那时候的墨熄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以顾茫新主的身份,要重新把象征着“凌辱”与“占领”的锁奴环锁回他顾师哥的颈间。

  第47章 主人

  第二天正值朝休, 墨熄带着顾茫去入奴籍。

  在大部分国家, 奴隶都是卑贱的,不能修真,不能读书, 又被称之为“贱民”。

  重华国虽与它们没有本质差别, 但至少态度略为和缓。

  自先君承继大统以来,重华废止了“贱民”这种刻薄说法, 并允许资质尚可的奴隶破格进入修真学宫, 修结灵核。先君甚至还敕封了奴隶出身的人为将军,允许他们组建军队, 报效邦国。

  这些事情曾经在重华国引起过轩然大波,老贵族纷纷死谏, 说此举有前车之鉴在前,狼子野心不可测,如若君上给了奴隶权力, 他们就会渴望更多。

  言下之意就是, 如果放任奴隶修行立业,时日一久,难保他们不会觊觎尊位,暴起覆政——谁又想被踩在脚下?

  但老君上不听, 他觉得九州烽烟四起,国与国之间的战事日趋激烈, 但凡有能之人都可启用, 不然内政是稳了, 外忧却无从避免。

  顾茫和他的王八军,便是在这种情形下兴起的。

  然而一朝君主一朝臣,新君继位后,觉得“内政”比“外忧”更加重要,所以他拿顾茫开刀,削权贬黜,以安老士族之心。

  这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

  “我们到了。”马车在修真学宫旁的一家小铺子外停下,墨熄上前去叩响了虚掩着的门扉。

  这是一家入口逼仄,年久失修的老店,店外只疏懒地丢了块木板,板子上写着——“慈心冶炼铺”五个大字,冶炼的冶字已经掉了旁边的两点红漆。

  顾茫问:“这是哪里?”

  墨熄没有答话,只是推开那扇摇摇晃晃的老木门,领着顾茫进了里面。

  铺子采光不佳,外头的阳光长期无法直射进来,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木头腐烂味道。偏生掌柜的为了省钱,还不肯点灯,只靠冶炼炉的火光映照着。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坐在冶炼炉前,慢慢地往炉内鼓气,一吹之下,红星乱紫烟,槽沟内流出橘红色的刺目铁水,像是地底流出的熔岩。

  墨熄道:“宋老伯。”

  老冶炼师正全神贯注地醉心创造,加上他还有些耳背,就压根没听到身后的动静。

  墨熄又提高声音唤了一遍:“老伯。”

  老人这才反应过来,他悠悠回头,火光映在他沟壑纵横的老脸上,令他瞧上去活像一只曝晒过度的橘子,又瘪又黄。

  他看了看墨熄,愣了一下,又看了看顾茫,继而露出些恍然的神色,连忙站起来颤巍巍地行礼,嘴里念叨着:“哦,哦……是顾帅啊……”

  顾茫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处,看老头向他作揖,于是也照葫芦画瓢地跟老头作揖。

  墨熄沉默一会儿道,“他早就不是顾帅了。”

  老糊涂的宋老伯迷茫道:“是吗?那他现在是什么?”

  “阶下囚。”

  宋老伯很是吃惊,盯着顾茫看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