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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过于清淡了,但此宴胜在意境幽然。傅弈亭抬眸,借一旁的鹤型烛台散发出的火光瞥了一眼萧阁俊俏的面容,竟觉心里似被粘稠花蜜浸腻住了一样,酒未饮几杯,却不自觉地沉溺于此。

  启韶,你可知道此次为何请你过来?萧阁边饮边瞧,见他已有三分卸防,便抓住时机发问。

  我虽来了,你我目标却不同。傅弈亭眸光一闪,露出微不可察的狠戾来,方才你说我风声鹤唳,倒不如好好叩问自己的心。

  萧阁轻轻一笑,启韶问过自己想要什么吗?

  傅弈亭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滞,继而嬉皮笑脸道:怀玠兄,我真没有皇帝梦,如果有,天打五雷轰。

  萧阁心知他是胡诌,却也不去反驳,这话启韶讲可以,我萧阁讲却无人相信。自袭了这王位,便如同上了火架你我处境迥异,我倒是当真羡慕启韶的潇洒了。

  傅弈亭沉默片刻,问道:春日的消息,不是你漏的?

  不是。确实另有其人要将秦北卷入纷争,我这样说,不知你能否听得进去。萧阁抬眸对上那人黑漆一般的瞳仁,恳切坚定。

  傅弈亭心里仍有五分不信,只继续饮酒,罢了,这事无从考据,我也不想再提,只是以后时局,你打算如何与我共处?

  萧阁将饮尽的花雕空壶放在一边,又把金盘露給彼此斟上,端起酒杯笑道:乱世为友。

  傅弈亭眉心霍然一跳,虽然此刻他头脑有些混沌,可却敏锐反应出萧阁此言隐藏的含义盛世为敌。

  第30章 浅尝巫山

  好一个乱世为友。傅弈亭一口气将杯中酒饮了,他愈发觉得与萧阁的相处有趣起来,那你说,如今情形如一团乱麻,该从何斩起?

  萧阁今日已饮够量了,金盘露早就喝不进去,见对面之人一杯接一杯,暗叹他海量,面上仍带着笑,又把酒给他续满,我之意从豫王下手,启韶认为如何?

  傅弈亭心里一沉,他二人思路居然一致,他自己早在洛阳做着局了,并且已有初步成效,但这是万不能提前透露的,当下便一笑掩了过去,东西夹击么?怀玠兄可得付我军饷才行。

  萧阁看他不说实处,索性挑明,我们先不下手,只要等便好了。

  傅弈亭暗骂萧阁精明,他细细一想,自己这局其实也是让萧阁占了个便宜,正绞尽脑汁想找个法子捞回来,突然觉得手臂一麻,似有小虫在血肉中爬过,原以为是错觉,可继而五脏六腑也都一阵阵痒了起来。

  傅弈亭脸上骤然变色,再一看萧阁那杯金盘露几乎没怎么动,他那双漆黑的眸子迸射出寒光来,这酒里话说着,又觉得身上麻痒得更厉害了,像泡在炭火岩浆之中,烧得他几乎支撑不住,傅弈亭低喘一声,便倚在了长桌上。

  怎么了?萧阁一怔,忙起身绕过桌子扶他,启韶,哪里不舒服?

  傅弈亭已全明白了,抬起头时,眼眶已涨得血红,你还来问我?酒里有什么,你最清楚!

  萧阁心如擂鼓,手也抖了起来,他虽没吩咐下手,可难保白颂安听了温峥吩咐

  他正在无措地胡思乱想,那人却已含了满满一大口酒探身过去,一手用力箍住他脖颈儿,一手强硬地将他推倒,继而薄唇不由分说地碾压上来,霸道的舌卷着沁香酒液一起送进,在萧阁口中乱搅两人身着一黑一白,一俯一仰卧在地上,激烈地撕搏挣扎,远看过去,倒像是在强领巫山之乐

  不知是濒死的绝望,还是沉藏已久的欲念。气息紊乱间低喘连连,烛火狂躁跳动,眼前一切影绰模糊,未行云雨已骇然惊觉乾坤颠倒

  这分明是亡命之徒的行事之法,萧阁被他压制吻着,眼里已泛了湿意,他怎也没想到傅弈亭会以这种方式拉自己下水,那琥珀色的酒液在两人嘴边溢出几滴,淌得满面都是,萧阁抗他不过,只得狠咬傅弈亭唇舌,傅弈亭嘴上吃痛,也狠狠一拽萧阁发冠,萧阁这么一仰,口中剩下的酒液都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见萧阁把酒吞了,傅弈亭才将他放开,脸上冷得没一丝表情,只咬牙切齿道:若想毒杀我,便用你自己来陪葬!

  你真是疯了!他话音刚落,腮边便被萧阁掴了一掌,半边脸登时火辣辣得烧起来,加上口中被咬得腥甜、五脏六腑里面仍像有千百个小虫在爬、胸口也似被堵着,呼吸困难,说不清道不明得难捱傅弈亭挣扎了一下,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竟倒在了桌旁而萧阁此刻顾不上他,已是颤抖着站了起来,踉跄奔出了房间。

  白颂安就守在庭院中当值,看到萧阁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地出来,嘴唇周围还留着一片湿润的嫣红,当下脑子里闪现过千百个念头,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迎了上去。

  快把解药给我。不待他发问,萧阁喘着粗气,死死抓住了白颂安的手。

  白颂安一怔,王爷,今夜依照您的吩咐没行动啊?

  你确定?萧阁讶异地眯了眯眼,可是傅弈亭说酒里有东西你没照温先生的意思下手?

  宴上的东西都没问题,王爷没发话,我怎敢擅自作主。白颂安细细回忆着准备晚宴的每个细节,每道菜每壶酒他都细致检查过了,长春岭处又都是萧家亲卫,不可能出现纰漏。他这么想着,心里稍定,又感受到萧阁手心又黏又湿,还在发颤,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便问,王爷身体可有不适?

  萧阁闭眼调息,也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难道傅弈亭只是在以自己取乐?以灌酒之名借机思及此,他冠玉般的面容登时涨得通红,可又想想傅弈亭方才的样子不像是作戏,遂定了定神,引着庭院外的几名亲卫,回到念松阁当中。

  推开门,室内一片寂静,萧阁一瞧,那人还倒在原来的位置,身上极烫,一张俊容却煞白,他皱眉沉思良久,终于轻叹口气,把他抬到后院的卧房里,再把萧府的大夫寻来。

  已交子时,月下松影寂寥地颤动,庭院内静得只闻流水澹澹,桌上的茶早放冷了,白颂安示意侍女倒上新茶,却被萧阁制止,他边抿着那颇为苦涩的液体,边看着几个大夫匆匆提着药箱奔进卧房,心里犹疑万分:秦王病倒于此可谓天意我到底还要不要救

  正这样想着,却听白颂安一声大喝:保护主公!

  萧阁抬眼,十几个黑衣人已从天而降,团团把自己围住,为首之人手中长剑已抵住自己咽喉。秦王现在在哪?!

  这变故太过突然,庭院里的人甚至未听到一丝异常动静,这些人便潜了进来,足见其武艺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