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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5)(1 / 2)





  这种感觉在他几年前北上后就存在,一直拖延到现在,温峥再想下去,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先生多心了,并没有的事儿。只是主公向来仁厚,不忍心而已。再说,江湖中那么多帮派,若真除掉这个,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后续的麻烦,恐怕要接踵而来。白颂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他不敢再说青龙对萧阁特殊、他们现在还偶有传信的事情。

  倒是有理。温峥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拎起地上的炭夹,你去忙吧,我进去服侍主公。

  他走进屋里,萧阁还在睡着,透过帐帘看去,面颊仍有些红。温峥添了炭后,便在桌前静坐。萧阁在这住了十余天,屋内已尽是他的物品,桌上放着陶轲从筑州城传来的文书,温峥扫了一眼,西南倒没什么异常,只是陈广族又有些不安分了。

  此时忽起北风,将窗子掀开,几案上插的一瓶红梅一下子歪倒下来,温峥连忙去扶,所幸没有摔破,他把花瓶放在原位,却见案上萧阁随身的小匣子里头放着只鼻烟壶,温峥心里只觉纳罕,萧阁并没有这样把玩鼻烟的习气嗜好,怎会带着这样的东西,后又一想,许是与各地官员接触时对方送的,倒也可能。

  而他再拿起细看,只见上绘一枝秀莲和一条青龙,还有几朵眼熟的云纹,不禁狠狠一怔,而这时萧阁听见花瓶倒下的声响已经醒了,便轻唤了一声,凤池。

  温峥放下鼻烟壶,走进帐里,在他床边坐下,主公好受些了吗?

  我得的只是风寒而已,过些日子便好了。你忙着练兵,累了就多歇歇,来回跑我看着也心疼。萧阁咳了两声,坐起身来,温峥忙将枕头靠在墙上叫他倚着。

  为了瞧瞧主公,这点路算什么?温峥红了眼眶,语气中有些责备,只是主公为何一到年节就往豫地跑?这地方寒凉,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怎么现在连这些简单的道理都不省得了?

  先生又教训我呢?萧阁这会子精神还好,不应温峥的问话,只一心想哄他,玩笑道,学生知错了。

  温峥见他面上潮红,发丝微乱,凤眸柔和似水,笑靥浅浅,活脱脱一个转了性的病悷西施美人,啧!我瞧主公是没事了,还有心思说笑!

  萧阁笑了笑,又咳起来。

  温峥忙起身给他倒水,喂着他喝下,主公,这些日子,我便不回去了吧,伴在您身边,待您病好了为止。

  嗯萧阁虚弱地应了一声,先生受累了。

  说的是什么话!看他这模样,温峥心都要给他疼碎了,再不顾主仆尊卑,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主公,再别糟蹋自己了,凤池心疼

  萧阁觉得这样不妥,正要将他推开,却觉一滴滚烫的液体从自己脖颈儿后缓缓流下去,肩上的人轻声呜咽,惹的萧阁眼眶也缓缓湿润起来。

  难为他一片忠心。萧阁怔怔地想着,心里一阵阵酸涩,他年年来到豫州,其实只为了几年前东山除夕夜自己对那人的一句承诺。

  如果你愿意,我尽量

  傅弈亭背离了他,可他内心却还是想陪他过年的。洛阳,是他能到达的,离秦地最近的一座州城。

  自己每到年节,来到这交接府州,想必早有消息奏报上去,可那人仍是置若罔闻,一次都没有来过。

  萧阁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几年,通透如他,早就明白,这所谓的承诺和夙愿,都像是顾影自怜的一场黄粱大梦。

  他如今是皇帝了,自有满宫殿的人伴他过年,自己还在放不下什么

  可他仍忍不住去想,想那夜的琴箫和鸣,想那夜的静谧雪落,想那人孩子一般,自己围着火锅吃得满头大汗,想那人的滚烫掌心这漫长的岁月间,他仿佛已忘记了与他交吻时情欲的翻腾,只沉淀下这点滴的碎痕,片片深扎心里

  萧阁长叹一声,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轻轻拍了拍温峥的后背,凤池放心好了,我没事。

  这相拥的时刻,温峥内心已是极幸福的,他擦擦眼泪,依依不舍地放开怀里的人,笑道,主公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局死棋,既然无法盘活,该撤局重来才是,为何有的人,却还心心念念想要去救棋

  温峥想了想,仍没揣测透萧阁心里的想法,只道,太过执着,不是好事。

  萧阁笑问,凤池自认执着与否?

  温峥看着他的眼睛答道,我自认是天下第一等执着之人。

  两人对视了一下,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萧阁喉咙发痒,一笑便又咳个不停。

  主公快歇着吧。温峥想扶着萧阁躺倒,萧阁却轻轻制止,凤池,我还有事情想要问你。

  主公请讲。

  萧阁问道,闽地有几个德不配位的前朝官员,为何还不裁撤?

  温峥神色稍变,他没想到萧阁会关注到这件事。

  萧阁叹了口气,凤池,倒不是有人给我报告,是我自己把卷案对了一遍这些人想来是有些家底儿的?

  温峥咬着嘴唇道,主公,年前那批赣闽两地的辎重,其实耗费有五万两之多,是我往低报了这钱是从他们身上出的,因此

  当时苏大人就疑这批辎重的耗费,那时候我太忙,也没去查阅,后来治吏的时候才关注到这几条漏网之鱼。萧阁心里有些许失望,却不好表露出来,凤池,你带兵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嘛,江淮盐利如此丰厚,还怕供不起吴军么?

  其实用银只是一方面,温峥道,主公不知,灵枢阁选出的那些举子虽然是满腹经纶,办实事儿的能力却差了些,一下子都换成书生,恐怕问题也多。

  无偏无陂,遵王之义,这还是幼时我们共同在裴先生那里学的。不过你说的也在理,他们下去能否服众不好说以后再给他们历练机会也不是不可萧阁想了想,反而自己先笑了,这事是我有些急了,水至清则无鱼,地方治理上,倒也不能太硬净。

  温峥见萧阁有意替自己找补,忙接道,是这个话儿主公高屋建瓴,着眼的是大局,岂不知我们这下边,腌臜混乱不合理之事多了,再有一片澄心,有时候也不得不妥协的。

  凤池心里有分寸,我也便放心了。萧阁淡淡一笑,其实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今日问温峥此事,其实重点却不在吏治上,他只为探探自己这军师心里深浅几何这一问果然不出所料,只是这类似的事情还有多少?萧阁已无从得知。

  此时温峥却又说道,主公,这些日子您太过操劳,我看我还是伴在您身边为好。

  这话的意思也十分明显,他是为了让自己放心,因而主动请留。

  萧阁看着温峥赤诚的双眼,突然想起他在灵枢阁给自己当伴读时,也正是学到《尚书洪范》一章,先生讲到休征之象:曰肃,时雨若;曰乂,时旸若;曰晰,时燠若;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

  温峥当时便驳,文景两帝算是贤君,在位期间天灾依旧频发,由此可见,此书也只能用于帝王将相自我约束,但算不得真知灼见,更对治世作用及其有限。

  裴老先生听这番大胆的言论,气得直发抖,叫他去外面罚站,正是盛夏天气,热得他满身湿透萧阁却私心佩服他的勇气见解,偷着给他送冰,叫他含到嘴里解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