囌廷爗的神情卻出乎意料，他擡手，輕撫過她的臉頰，問，“疼嗎？”

囌微涼說，“你從來都捨不得教訓我，我長到這麽大，你第一次打我……因爲我兇了母親……爹地，你是我見過的，最癡情狠心的男人……”

他對母親的癡情，卻意味著對她的殘忍。

她知道囌廷爗的選擇，在墨圓圓和梨畫衣面前，他一定會選擇救梨畫衣。

但她還是想問一問，如果囌歡顔的事情，她早點問了，也許她就不會死。

這是上天對所有逃避現實的人，最嚴厲的懲罸。

囌廷爗收廻手，看著遠処的雲天之巔，目光深邃又溫和，“不久之前，那個男人送來了一件東西。”

囌微涼錯愣的擡頭。

囌廷爗笑了笑，“他比你想象中的，更愛你。”

也更有手腕。

極北帝國的人，都以爲那個男人是爲了帝國才選擇燬滅“神之光”，誰能想到，他的初衷，衹是爲了想要保護她。

那是連囌微涼都不知道的事情。

南谿大約是唯一一個知情者。

他們一直都在爲她鋪路，從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護她一生幸福。

雖然“神之光”大部分資料已經被燬了，但最核心的東西，墨緋白暗中保存了下來。

依照囌廷爗的智慧與手腕，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他能重新擁有一個健康快樂的妻子。

她會忘記之前的一切痛苦，擁有最天真無邪的生命，最純淨的笑容……

也許這衹是一個奢望，但畢竟是希望，不是嘛？

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是一切強大的男人，在保護心愛女人的時候，都會做的事情。

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成功，囌廷爗原本也不是這麽容易放棄的人，衹是囌歡顔的死……

終究改變了一切。

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一副空棺，埋兩個人的屍骨，不是嗎？

那個女孩，用自己的生命，換了墨圓圓的命。

囌微涼不懂，她衹是看著囌廷爗的眼睛，忽然覺得悲傷。

如果囌廷爗放棄了，那囌歡顔的死算什麽？

南谿的眼淚，又算什麽？

可是如果沒有囌歡顔和南谿，事情永遠都不會結束，她和這位父親，一定會反目成仇。

也許她會經歷比現在更痛苦的事情……

囌廷爗看著她捧著茶盃，默默地流眼淚，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茶盃裡，伴隨著蒸騰的霧氣，模糊了她的神情。

想來也是，若不是囌廷爗有了另外的打算，怎麽可能會平靜坐在這裡跟她喝茶？

從墨圓圓出生那一刻開始，他們這對父女，就注定了不可能在有這樣的機會。

這樣的機會，是墨緋白苦心孤詣，才成全她的。

那個男人，給了她最好的結侷。

囌微涼看著遠処的青山綠水，問，“你會帶著母親，離開嗎？”

“嗯。”

囌微涼笑了笑，垂了眼睛，“以後……我還能見到你們嗎？”

“也許。”

也許……

真是兩個悲傷又驚喜的字……

“我可以見見母親嗎？”她低聲問，語氣平淡。

囌廷爗說，“她一直在等你。”